月绯卿

随缘发电

【谦钰谦】无关风雪与夜话(七)

群内接龙地七棒~

其他棒数见合集,这里就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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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南京刑部大牢内,朱祁钰看着刑架上遍体鳞伤的刺客,淡淡地问道:“不肯招?”

睨了眼一旁神色不太自然的锦衣卫,朱祁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解释:“本宫让你们先打再审,却也没让你们把人打死。”说着接过身边侍从手中的烛台,不顾众人的阻拦走到了刺客跟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再不张口,就别怪本宫使些手段了。”

烛台缓缓靠近刺客大臂上的一道鞭痕,明亮的火舌若即若离地燎着新鲜的伤口,引起连绵不断、难以描述的痛楚,伤口附近的肌肉和经脉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见那刺客痛到满头大汗也不肯吐露一个字,朱祁钰心中有了计较。

死士。

看来这场刺杀的背后定然有一条大鱼。现在就看他有没有办法把这条大鱼给钓出来了……

“你们三个轮流看着他,只一点,不许让他合眼,别的什么也不必做。”

吩咐完了锦衣卫,朱祁钰又对那死士说道:“若是熬不住了,就老实交代,说得好了,本宫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朱祁钰半张脸隐没在昏暗里,语气轻飘飘的,却莫名让人背后发凉。

 

顶着明媚的阳光走了一路,等到了兵部班房门口时,朱祁钰脸上的阴翳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仍是平常那般的温和模样。

推开门,朱祁钰果然在公案后看见了自己想找的人的身影。

朱祁钰进来时,于谦正对着公文犯愁。他伤了右臂,握笔总是使不上力气,运笔写字时手更是止不住的抖,在纸上留下一条条蜿蜒的墨迹。

朱祁钰见状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抽走了于谦手中的毛笔。

“南京的这些庶务交给侍郎来做就行了。先生才受了伤,当好好休养才是。”

于谦皱了皱眉,对朱祁钰的这种甩锅作风表示批评:“在其位当谋其政。臣身为尚书,所辖部务自是要一一过目的。况且殿下此番遇刺,臣也需得具表上奏陛下。”

朱祁钰闻言一笑,略有些得意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奏折放到案上。

“给父皇的折子我一早便写好了。先生看看,一起署个名吧。”

字如其人。朱祁钰的字端正雅致,却又似乎暗藏锋芒。于谦一时有些出神,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朱祁钰握住了手,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殿下……”

办完了正事(指拉先生的手),朱祁钰心满意足地合上折子。

“先生若当真担心政务,不如教本宫来批,如何?”

看着非常自觉地坐到桌案后提笔落墨的朱祁钰,于谦突然觉得自己被邝埜扫地出门也不全是坏事,不然还不知道要再挨几顿骂……

 

三日后,在亲眼目睹了原本跟个哑巴一样的死士如何滔滔不绝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后“感恩戴德”地倒头就睡之后,锦衣卫对现在这位非议颇多的太子殿下感到了由衷的敬畏,在拿到供词的第一时间就递了上去。

朱祁钰随意地翻了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孙”字,不由心中冷笑。这孙氏和朱祁镇不愧是亲母子,一样的愚不可及!既然他们这般热衷自作孽,那他自然要成人之美。

“按规矩封了,连着你们这些天查到的东西一并给父皇送去吧。人要是还没死,也一并押到京师去。”

 

朱瞻基踏入坤宁宫时,皇后孙氏只穿着素白的里衣,正坐在妆镜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朱瞻基挥退了宫人,将锦衣卫的密报在孙皇后的眼前展开。

“皇后不想说点什么吗?”

孙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密报,眼睫颤了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皇上都知道了,臣妾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朱瞻基骤然冷了脸。

“那是朕的儿子,是我大明的太子!”

“难道镇哥儿就不是吗?”孙皇后平生第一次抛弃了所有的仪态,“臣妾只有镇儿这一个儿子!那个犯上杀兄的罪子有什么资格代替镇儿?!皇上就应该杀了他!”

“住口!”朱瞻基看着眼前这个他宠爱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只觉得无比陌生。“会昌伯朕不会再留了。至于你……”

“皇后猝然丧子神志有损,即日起就在坤宁宫静养,尔等好生看护,莫要让旁人搅扰。”

朱瞻基离开坤宁宫时还能隐约听到孙皇后癫狂的笑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仿佛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好求个片刻的清净。在迈进乾清宫殿门的下一刻,朱瞻基终于抵不住脑海中传来的阵阵晕眩,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直直地倒了下去。

 

此时远在南京的朱祁钰还不知道自己的“假期”就快结束了,他担心的另有其事——于谦的手出问题了。

十来天的时间,于谦手臂上的伤口处皮肉已经基本愈合,但手指屈伸时总会感觉有些麻木。起初于谦以为只是歇得久了以致手上失了力气,可又过了几日,右手却仍然无法正常持物,这次饶是以于谦的心性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于谦的慌乱与茫然朱祁钰自是全数看在了眼中,奈何他不通医理,又怕事情被宣扬出去会让于谦难堪,于是堂堂大明太子只能像做贼一样,每天大街小巷的暗中打探有无治伤的良方。

朱祁钰来南京尚不足一月,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一无所获。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给京师去一封信让父皇派几个太医过来的时候,太子府上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邝大人?”

听到禀报的朱祁钰和于谦面面相觑。自从来了南京,这位府尹大人就一直看他们不顺眼,怎么这个时候登门了?

虽然满心疑惑,但人已经来了也不好不见。于是朱祁钰整了整衣服,扬声道:“去请邝大人进来。”

邝埜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朱祁钰一脸担忧地拉着于谦的手,而于谦就任他拉着,丝毫没有挣开的意思。

邝大人脸一黑。

邝大人想骂人。

奈何在场的还有别人,于是邝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就当没看见。

“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祁钰闻声回头,这才发现邝埜还带了另一个人来,观其衣着,像是个…郎中?

“邝大人免礼。不知这位是?”

邝埜到底还是没忍住冷哼了一声:“许老是南京针术最好的医家,臣带他来给于尚书治治,争取少耽误几天的公务。”

朱祁钰/于谦/许老:……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许老挺身而出,先面色如常地给于谦把了脉,又选了几个穴位按压,低声询问于谦的的感觉。

过了半晌,许老施施然收回了手,起身去取了针具来。

“贵人放心,这位大人是因手臂有伤经脉闭塞,气血不行以致不能承重。只要行以针刺,辅以推拿,舒经活血之后当可痊愈。”

“那便拜托老先生了。”

听见郎中说能治好,朱祁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看着亮白的银针一根接一根地扎上去,心里又有些发毛,于是偏头示意邝埜出去说话。

“邝大人为何对于先生如此不满?”待出了屋,朱祁钰开门见山,语气中隐隐有些责怪。

“君臣有界,公私有别。”邝埜面色沉静毫不示弱,“他逾越了。”

朱祁钰一时无言。邝埜说的没错,但他就是不愿让于谦做那进退有度的纯臣模范,他喜欢同他的先生亲近。

“邝先生所虑本宫明白,但,他有逾矩的资格。”朱祁钰直视着邝埜的双眼,“本宫会护他一辈子。”

邝埜张了张口,想说一辈子的承诺太重不可轻许,更不值得轻信。但他思量再三,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叹了口气道:“殿下既然如此坚定,那臣此后也不再干涉。只是殿下不该因私废公。殿下当知陛下在登基前也曾在南京小住,殿下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

朱祁钰闻言有些怔愣。这不能怪他迟钝,毕竟这算是两辈子加起来,朱瞻基第一次在他的身上耗费心血。这份突如其来的栽培让朱祁钰有些无所适从。

“本宫知道了……多谢邝先生。”

见话已说完,邝埜没再理会神思不属的朱祁钰,自顾自的重新板起一张脸又进了屋——这能气死人的小兔崽子命是真好,一个两个的全都护着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人生际遇有时就是如此相似。朱祁钰来南京不过一月便又接到了京师传来的诏书——宣德帝有疾,召太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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